遲子建散文農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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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子建是一個極具東北特質的女作傢,獨特的黑土地文化賦予瞭她北方人民獨有的豪爽與真誠。下面就是學習啦小編給大傢整理的遲子建散文農具眼睛和她其他的精選作品,希望大傢喜歡。
遲子建散文篇1:農具的眼睛
農具似乎與樹木有著親緣關系,農具的把兒幾乎都是木柄制成的。你能從光滑的農具把兒上,看到樹的花紋和節子。那些大大小小的木節個個圓圓的,有黑色的,也有褐色的,好像農具長瞭眼睛似的。
農具當中,我最憎恨的就是犁杖瞭。由於傢中沒養牲口,用犁杖耕田的,爸爸就把我們姐弟三人當成牛,套在犁杖上,讓我們拉犁。我一拉犁就有屈辱的感覺,常常是直著腰,隻把繩子輕飄飄地搭在肩頭。這時父親就會在後面叫著我的乳名打趣我,說我真不簡單,能把繩子拉彎瞭。我父親是山村小學的校長,曾在哈爾濱讀中學,會拉小提琴。他那雙手在那個年代既得寫粉筆字,又得摸農具,因為我們上小學時,學工學農的熱潮風起雲湧,我們每周都要到生產隊的田地裡勞作一兩次。而且傢傢戶戶又都擁有園田,種植著各色菜蔬,自給自足,所以無論大人還是孩子,沒有沒摸過農具的。
農具當中,我不厭煩的是鋤頭和鐮刀。鋤頭的形狀很像道士帽,所以你若把它倒立著,儼然是一個清瘦的道士站在那裡。鋤頭既可用於鏟除莊稼中的雜草,又可給板結的田地松土。我扛著鋤頭去田間勞作,一般是到土豆地裡去瞭。土豆地一般要鏟三次,人們稱之為“頭趟、二趟、三趟”。鏟頭趟,苗才出齊不久,上豆秧矮矮的,雜草極好清除。鏟二趟呢,是在土豆打壟之後,粉的白的藍的土豆花也開瞭,雜草與土豆秧爭奪生長的空間,這時就得掄起鋤頭“驅邪扶正”。鏟三趟的時候,稗草瘋長,有的和秧苗纏繞在一起,頗有“綁票”的意味,這時候為土豆清除“異己”就顯得尤為重要瞭。所以,鏟三趟的時候最累,有時候你得撇下鋤頭,親手二下一下地把糾纏在土豆秧身上的雜草摘除。我喜歡鏟二趟,我愛那些細碎的土豆花,它們會招來黃的或白的蝴蝶,感覺是在花園中勞作。幹活乏瞭小憩的時候,躺在被陽光照耀得發燙的泥土中,感受著如絲綢一樣柔曼滑過的清風,愜意極瞭。清風拍打著土豆花,土豆花又借著風勢拍打著我的臉頰,讓我臉頰發癢,那是一種多麼醉人的癢啊!渴瞭的時候,我會到田邊草叢中采上幾枝酸漿來吃。它長得跟竹子一樣,光滑的身子,細長的葉片,它的莖能食用,酸甜可口,十分解渴。我鏟地時就不背水壺,因為酸漿早已存瞭滿腹的清涼之汁等著我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