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蒿裡行》賞析
蒿裡行
曹操
關東有義士,興兵討群兇。
初期會盟津,乃心在咸陽。
軍合力不齊,躊躇而雁行。
勢利使人爭,嗣還自相戕。
淮南弟稱號,刻璽於北方。
鎧甲生蟣虱,萬姓以死亡。
白骨露於野,千裡無雞鳴。
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
賞析
這首《蒿裡行》可以說是《薤露行》的姐妹篇,清人方東樹的《昭昧詹言》中說:“此用樂府題,敘漢末時事。所以然者,以所詠喪亡之哀,足當哀歌也。《薤露》哀君,《蒿裡》哀臣,亦有次第。”就說明瞭此詩與《薤露行》既有聯系,又各有側重不同。《蒿裡》也屬樂府《相和歌·相和曲》,崔豹《古今註》中就說過:“《薤露》送王公貴人,《蒿裡》送士大夫庶人,使挽柩者歌之,世呼為挽歌。”因此,如果說《薤露行》主要是寫漢朝王室的傾覆,那麼,《蒿裡行》則主要是寫諸軍閥之間的爭權奪利,釀成喪亂的歷史事實。
此詩前十句勾勒瞭這樣的歷史畫卷:關東各郡的將領,公推勢大兵強的渤海太守袁紹為盟主,準備興兵討伐焚宮、毀廟、挾持獻帝、遷都長安、荒淫兀恥、禍國殃民的董卓。當時各郡雖然大軍雲集,但卻互相觀望,裹足不前,甚至各懷鬼胎,為瞭爭奪霸權,圖謀私利,竟至互相殘殺起來。誡之不成便加之筆伐,詩人對袁紹兄弟陰謀稱帝、鑄印刻璽、借討董卓匡扶漢室之名,行爭霸天下稱孤道寡之實給予瞭無情的揭露,並對因此造成的戰亂感到悲憤。詩中用極凝練的語言將關東之師從聚合到離散的過程原原本本地說出來,成為歷史的真實記錄。然而,曹操此詩的成功與價值還不僅在此,自“鎧甲生蟣虱”以下,詩人將筆墨從記錄軍閥紛爭的事實轉向描寫戰爭帶給人民的災難,在揭露軍閥禍國殃民的同時,表現出對人民的無限同情和對國事的關註和擔憂,這就令詩意超越瞭一般的記事,而反映瞭詩人的憂國憂民之心。